日度归档:2006年4月6日

交大110周年校庆专题 —— 交大名人堂 #5

飞越无限的许国璋

  1915年11月25日,大诗人徐志摩出生18年后,在他的故乡———浙江省海宁市硖石镇,又一位影响中国几代人的大学者———许国璋出生了。这是一个勤奋的学子,一个带着诗人气质的青年。他少小离家,先后辗转求学于嘉兴、苏州、上海等地,1930年考入东吴大学(现苏州大学)附中。到1934年高中毕业时,他的成绩为全级之冠。

  按照当时东吴的惯例,三所附中毕业的前3名可入本校大学部的文、理、法三学院,均减免学费,第一名则全免。但许国璋放弃了这种优待,执意考入上海交通大学,主修管理学,后于1936年9月转入北京清华大学外文系二年级,与王佐良、李赋宁、周珏良、查良铮、李博高等人同班。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的三个多月,北大、清华、南开相继南迁成立国立长沙临时大学。理、工、法等学院设在长沙城内,文学院则搬至南岳山中,租借圣经学院为校舍。在南岳,聚集了一大批第一流的学者教授,如吴宓、叶公超、柳无忌、朱自清、闻一多、冯友兰、金岳霖、钱锺书、钱穆以及英国诗人及文论家燕卜荪(WilliamEmpson)等。1938年初,临时大学西迁云南昆明,文、法两院暂设在昆明西南的蒙自。4月5日开学,校名遂更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许国璋在名师的指导下含英咀华,学业精进。晚年的许国璋在他的自传体文章《回忆学生时代》中写道:“从此时起到1939年夏,历南岳、蒙自、昆明三地,过了大学生活的最后两年,三年级听燕卜荪课,四年级问学于钱锺书先生,执弟子礼至今。”

  许国璋英语地道,独具风格。他喜读18世纪英文散文,尤其是艾迪生(Addison)和约翰生(SamuelJohnson)的文章,前者纯正、典雅;后者庄重、铿锵。许国璋颇得个中三昧,人们听他的演讲纯属一种艺术享受,而由他译的司马迁《项羽本纪》选段竟得到当时教四年级的汉英翻译课、眼界高、要求严的叶公超教授的激赏,认为颇有吉朋《罗马帝国衰亡史》的文风。

  1939年7月许国璋从西南联大外文系毕业。他先后在母校上海交通大学和复旦外文系任教。1947年12月,许国璋赴英国留学,相继在伦敦大学、牛津大学攻读17世纪、18世纪英国文学。钟情于雪莱、又赢得“雪莱”外号的许国璋,在大诗人雪莱的故乡,圆了他充满诗意的梦,在“康桥”追寻老乡徐志摩当年的浪漫踪迹……许国璋=英语

  许国璋既是一位著名的英语教育家,又是一位杰出的语言学家和语言哲学家。而世人熟知许国璋,大多是通过他主编的四册大学《英语》教科书。许国璋的名字与“英语”成了同义语,已经家喻户晓了。

  许老主编的《英语》(即风行至今的《许国璋英语》)出版于1963年,历经30余年而不衰,为国内外所罕见。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英语系桂诗春教授曾和许老开玩笑说,“许国璋英语”已经成为像英国英语、澳州英语那样的英语变体了,你看街上不是贴满了“许国璋英语班”的广告吗?桂先生认为该教材之所以能历久不衰,是因为它抓往了两个特点,一是结合我国实际,二是适合成年人自学。

  一部《许国璋英语》,受惠者不计其数。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李良佑先生曾经撰文说:“中国自行改革开放政策后,出现了一个出国热潮。或求学,或工作,或移民,不同文化教育层次的均有出国。我在美国,发现不少人从中国带出去的书籍中都有许国璋主编的英语教材。我偶尔好奇问之,为何不远万里携带此套教材?答曰:看来看去还是许国璋的实用。”特异的文风

  北京的几位外语界名教授在学术上各有造诣,深孚众望,但就个人的性格及文章风格,又各有异趣。有的是忠厚长者,慈祥随和;有的才华横溢,然出言下笔谨慎;有的外柔内刚,文笔犀利;有的则是刻意求新,谈吐行文均气热磅礴。许国璋应属最后一类,他学养颇深,涉猎甚广,学贯中西。除英语教育、英美语言文学外,他为语言学、语言哲学研究做出了独特的富有开创性的贡献,而在翻译、文化史及鲁迅研究等领域也多有建树。

  许国璋是国内最早研究和评论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学者。他那篇发表在《西方语文》第2卷第2期(1958年5月)的文章《结构主义语言学述评》,不仅在国内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还被全文译载于苏联的《语言学问题》杂志,这在当时是极其难能可贵的。60年代,许国璋的研究触角从英国文学完全转入现代语言学。他和朱德熙先生一起讨论结构主义语言学,给中国外语教学带来新的信息。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80年代中期调到北外外语研究所担任所长以后,许老更深入、更系统钻研西方各家语言学理论,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语言哲学体系。他主编的《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卷语言学部分的学术水平很高,受到专家学者的一致好评。

  论著《许国璋论语言》写于许老63至75岁的晚年。许老用现代语言学观点,探索中国固有的语言哲学,介绍Austin,纵论Saussure,重评马建忠,发掘金岳霖,注释许慎《说文解字·序》,阐译罗素《西方哲学史》,给我们留下了一笔笔丰厚的思想遗产。书中那语言学家的慧眼、哲学家的深邃、数学家的精确、文学家的笔韵以及伟大人格的力量,令后人难望其项背。

  “南王北许”是当年外语教学界中的流行说法,其中蕴藏着人们对智如泉涌的王宗炎、许国璋二老的爱戴与敬仰,足见他们在中国语言学界确然不拔的地位。

交大110周年校庆专题 —— 交大名人堂 #4

电脑界的孤胆英雄——王安的故事

比尔·盖茨曾十分认真地指出,如果在80年代那位“眼光远大的工程师”没有贻误战机的话,今天可能就没有什么微软公司了。“我可能就在某个地方成了一位数学家,或一位律师,而我少年时代在个人计算机方面的迷恋只会成为我个人的某种遥远的回忆。”比尔·盖茨讲到这段往事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

这是电脑历史上一位经历坎坷的伟人,他的故事还必须从本世纪40年代说起。

1948年美国哈佛大学, 制造过第一台机电式“马克1号”计算机的霍德华·艾肯教授领衔担任着计算机实验室的主任。哈佛的学者此时正与宾夕法尼亚和普林斯顿大学较着劲儿, 不愿因电子计算机研究项目而仰人项背。6月初的那天,艾肯教授在实验室里思前想后,召来了报到上班刚刚三天的新任研究员。推门进来的这位,黄皮肤黑眼珠,正是来自中国的博士生。

艾肯翻阅着他的履历:中国人年方28岁,上海交通大学毕业;1945年留学哈佛大学,先后受业于两位知名教授,均为诺贝尔奖金获得者;他从硕士到博士仅用了16个月,是电机工程系闻名遐迩的高材生。

教授用锐利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着青年人:“交给你一项紧急的任务。请你尽快想出一种方案,一种不通过机械方式记录和读出存储信息的方法。”这位青年人听着艾肯话语, 居然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艾肯不太放心,又强调道:“存储器,你明白吗?不是现在用的水银延迟线,而是另外别的什么东西。”

中国博士又何尝不明白,艾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研制新的储存装置谈何容易!还在求学读书时,时刻关注着计算机发展的他就得知,当时那些第一代电脑,储存程序和数据的装置都是机电继电器和水银延迟线装置,人们绞尽脑汁也没能找到一种存储二进制数的最好办法。不过,教授下达的课题正中他的下怀,他正想用高难度的研究证明自己的学识,为海外华人争口气。于是,他肯定地答复说:“没问题,我保证在一个月内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以后的三周,青年人把自己关在哈佛实验室,吃住都不跨出门槛,一门心思用来探索存储器的奥秘。当他再次跨进艾肯办公室时,不显山不露水,双手捧着一把黑乎乎的小玩意儿,走到教授面前。他说这些东西是用镍铁合金材料做成,名称叫做“磁芯”。艾肯伸出两个手指拾起一只小磁芯,小心翼翼放在放大镜下观察。透过镜片看,这些磁芯真像只油炸圈饼, 但这“圈饼”也未免太小,直径不到1毫米,只有芝麻粒大小,用极细的导线穿成一串。从不喜形于色的艾肯微笑了,因为他深知这项发明意味着什么:圈饼式的磁芯将引起计算机存储器的一场革命!

这位华人学者名叫王安。1949年10月,他提出了磁芯的专利申请,他后来在磁芯存储器领域的发明专利共有34项之多。不久,麻省理工学院的杰·弗雷斯特博士又在此基础上发展为磁芯储存阵列,首次使用于“旋风”高速计算机里,从而使这种磁芯阵列从第一代、第二代直到第三代电脑,统治了电脑存储器近20年之久,直到集成电路存储器诞生。

成功的喜悦使王安感到分外激动,往事历历,像“过电影”般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王安,1920年2月7日出生于上海,自小就举家迁移到父亲工作的昆山县定居。幼小的王安6岁就进入他父亲任教的一所私立小学读书, 由于这所学校不设一、二年级,他上学第一天读的就是三年级。读书时,王安经常“逃学”,独自溜到昆山图书馆,沉浸在科学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于牛顿、伽利略、达·芬奇的深邃学说中。13岁那年,王安考取了极负盛名的省立上海中学;16岁又以入学考试第一名的成绩,走进了上海交通大学的大门。

1945年,他考取了公派赴美留学资格。临行时慌忙火急,忘记带上成绩单,居然就凭着上海交大的信誉幸运地进入到美国第一流的哈佛大学。王安当然不会丢中国人的脸,他大学第一学期的成绩,就是两个A+和两个A,很快就跻身于哈佛莘莘学子的楷模行列。

想到这里,王安博士心中不由得充满了自信,他坚信自己具备了在美国这爿充满荆棘的国土上创业的实力,他想把自己的科技发明尽快转化成科技商品,他要在初露端倪的电脑产业中,为“龙的传人”占据一块“风水宝地”。

王安想要“下海” 的消息使他的许多朋友忧心忡忡。“下海”意味着他要放弃5千美元年薪稳定而丰厚的收入,意味着他要面对当时对华裔歧视的美国商界,意味着巨大的创业风险……然而, 王安是个坐思立行的人。1951年6月,他向艾肯递交了辞呈,怀揣着仅有的600美元积蓄, 拖妻携子,坚定不移跳进“商海”,开始了为电脑产业独自“闯荡江湖”的冒险生涯。

王安在波士顿南区一间租来的小房间门上挂出了手写的招牌——“WANG LAB”,王安实验室宣告开业,内部仅有一桌、一椅、一部电话,雇了一位推销员,只有一个产品——小磁芯。一个磁芯可卖4美元,平均一天只能卖出4个,都是王安自己用电烙铁加工而成。年底一盘存, 王安高兴得合不拢嘴,他的“公司”赚了约3千美元。除去房租交际费用等日常开支,还获得了对当时王安来说“甚为可观”的赢利,虽然这赢利还不到他在哈佛任职年薪的三分之一。

正当“王安实验室”这只小船解缆出航,摇摇晃晃驶向大海之际, 一股强劲的风为它撑起了风帆,王安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富翁。1952年,王安的存储磁芯引起了IBM公司的兴趣,公司的许多高级职员来信向他询问磁芯的详细情况,表示愿意购买磁芯的专利使用许可证。 经过多次讨价还价,使王安最初开价的250万,被压到50万成交。IBM不愧是商场老手,在最后付款的时候又生枝蔓,还要“斩”下10万才肯罢休。王安不愿意在谈判里耗去过多的精力,他一心想去开发新的产品,所以很快就同意了IBM的蛮横要求。几年后,有人告诉王安, 当时IBM一位经理曾得意地炫耀道,他们付给王安的专利费实际上只相当其价值的8%。也就是说,王安本来应该从IBM那里拿到的应该是500万!

不管怎么说吧,王安毕竟有了一笔充足的启动资金。1955年他把实验室更名为王安电脑有限公司,在波士顿郊外买田置地80亩,一座现代化的企业拔地而起。正如中国当代科技人员“下海”办企业一样,身为发明家的王安首先瞄准的就是高新技术。他毅然决定下马传统产品磁芯的生产,根据用户的需要开发一种名叫LOCI的对数计算器。LOCI是供科技人员使用的桌式计算装置,功能齐全,价格仅6500美元,这在当时相当便宜,所以一上市就大受欢迎。王安下令乘胜追击,又接着推出300系列可编程计算器,这两项产品被誉为王安公司在那一时期的代表作。

市场经济那只“看不见的手”玩起魔术来,有时真要使人瞠目结舌。1967年,王安公司股票首次上市,居然就被股民们普遍看好,40万股票几个小时即抢购一空。股价连连翻着跟头暴涨,几天下来,王安公司的资产总值奇迹般地升值为近8000万美元,令美国各大企业刮目。“财大气粗”的王安博士如鱼得水,把巨额资金倾注在新产品的开发上,不断推出许许多多的“第一”,使他的创新思想得到了最好的显示。在这段难忘的日子里,王安公司为机床研制出“王安电子数码控制器”,为报纸排版设计了“半自动齐行排字机”,以及无线电打字印刷机、记录带辨认机等等各种各样的新产品。然而,当大规模集成电路半导体芯片即将问世的消息传来, 王安高瞻远瞩地作出战略决策, 把公司今后产品开发的方向,直接指向通用电脑,他要使王安公司真正成为现代电脑产业的一颗明星。

60年代即将过去,王安博士坐在公司总部宽敞的办公室里瞑思苦想,一份调查报告激起了他更大的雄心壮志。原来,他派出考察多家公司的调研人员,在报告里向他揭示了一个被人忽略的事实。你看,所有现代工厂的工人,哪个人没有几万甚至几十万元的生产设备,唯独办公室的文秘人员,仅有的“固定资产”是不值几百元的打字机,其工作效率低下与任务繁重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更何况美国今后第三产业还要急剧增长, 办公室“白领”人员的数量必将超过“蓝领”工人。这爿小小的办公室,不就是一座尚待开采的金山?不就是一个相当广阔的潜在市场吗?

看到这里,王安兴奋地站起身来,迅速召集来一群设计高手,向他们下达了开发电脑文字处理系统(简称WPS) 的命令。王安的设想,正如他的业余爱好网球技艺那样胜人一筹,他的“WPS”虽然与当今中国电脑上广泛使用的WPS系统不能同日而语,但其构思独具匠心,似乎在为后来者的成功,默默地指明了一条道路。

1975年,王安公司首次推出了世界上第一台具有编辑、检索等功能的文字处理系统。这种“WPS” 计算机能在屏幕上直接显示文字,能用键盘快速修改文稿,能像普通打字机和印刷机那样印制文件,这是一种多么奇妙而方便的办公工具啊!每个见到它的人,莫不深切地感到,我们的办公室里就要发生一场翻天覆地的革命。那些以往称王安为电脑公司的新闻界一反常态,纷纷改口叫它为“文字处理公司”。从白宫总统办公室到各州州长办公室,从大小公司的办公室到各类学校的办公室,王安的文字处理机受到了秘书和专业人员普遍推崇,它也为公司带来滚滚财源。1977年,王安公司营业额首次突破1亿美元大关。

1978年,王安成为全世界文字处理系统最大的供应商。王安公司凭借WPS的业绩不断扩大战果, 1976年,王安把他的总部搬到了马萨诸塞州的罗威尔市,建造了一个最现代化的计算机制造厂,并大量吸收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大学的人才精英,着手设计VS电脑系列产品,其中,VS300小型电脑,已接近大型电脑的功能,是市场上畅销的抢手货。他的公司除了在美国分布着网络状的制造厂和经销店外,还把触角伸向全球, 在100多个国家和地区设立制造、销售产品和售后服务的分支机构,成长为一家举世瞩目的跨国电脑产业集团。

1984年, 靠600美元起家的王安,堂而皇之地登上了美国《福布斯》杂志排行榜。据估计,王安家族的财产已达20亿美元,是全美80万华裔中的首富,而且与杜邦、福特、洛克菲勒等亿万富翁齐名,名列全美400位巨富的第8名。1986年,王安公司的员工人数超过3万,营业额高达30亿美元,此时,他的实力已经能够与电脑巨人IBM分庭抗礼。

作为公司总裁的王安博士,确实朝思暮想着向IBM发起挑战。1984年2月间,美国各大商业报纸上,曾连篇累牍地刊登过一则电脑商业广告:“请让我们试一试,我们就会在阁下的订单上把IBM一风吹走! ” 这广告表明,“大胆妄为”的王安公司,开始公开向IBM“下战表”,该是报“一箭之仇”的时候了。

向IBM的霸权挑战必然要在个人电脑PC机的战场上展开角逐。想当初,当IBM的PC机羽翼尚不丰满的时候,王安凭着他的VS系列电脑,击败蓝色巨人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向IBM的霸权挑战也有不同的战略,制造PC兼容机的厂家就是成功的战例。IBM为了从夺取个人电脑市场,曾公开PC机的设计,鼓励同业仿造。于是乎,全世界凡有制造能力的电子厂家几乎是一轰而上, 争着从IBM嘴边分一勺残羹。更有那么些大型的制造厂,“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名曰生产高品质的PC兼容机,干的却是挖墙角的“勾当”,终于使IBM自食其果, 养虎为患,再也无法控制住PC机这头“怪兽”。兼容机厂商里最成功的要数康柏公司。1986年它率先推出386电脑,抢尽了IBM的风头;1993年它带头挑起价格战;到了1994年, 各公司的销售业绩无可争辨地表明,康柏已替代IBM,坐上了PC机世界市场的“头把交椅”。

然而, 1985年当王安博士决定“兴兵讨伐” IBM的时候, 审时度势的结果,却作出“不与IBM的PC机兼容” 的战略决策。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但王安的战略失误却是致命的。 他认为IBM虽然庞大,但思想保守,发展缓慢,独立发展一种高价位并且不与其兼容的机器,正是战而胜之、取而代之的有效策略。然而,王安没有看到,进入80年代以后, 由于IBM和众多兼容机厂商众星捧月,PC机和软件兼容性已成大势所趋,不可逆转。当电脑网络热潮席卷而来时,王安的机器却因不兼容被排斥于各种网络之外,真使他的公司欲哭无泪。这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有权威人士预测说,1990年以前,王安公司将有可能跃居美国第三大电脑公司,仅次于IBM和DEC。其实,这家公司早已是危机四伏,连年亏损,到1989年财政年度的亏损额业已高达4亿美元,公司股票也一落千丈。

就在公司处于最危难的时刻,王安博士却无法坚持着挺下去,他再也不能带领员工去力挽狂澜了。他亲眼目睹了公司一蹶不整的全过程,在痛苦中走完了人生最后的历程,终于在1990年3月24日,因患癌症,逝世于马萨诸塞州立总医院。

还在王安病重住院期间,他的儿子王列以及整顿公司的业务高手米勒,曾先后接任王安公司总裁,但王列缺乏管理公司的才能而米勒又对电脑业务不甚了解,面对残局,他们终归无力回天。 1992年8月18日,一则重大新闻震惊了全世界的电脑界:王安电脑公司正式向美国联邦法院申请破产保护。

值得告慰的王安博士的是,破产保护后王安公司新的继承人,又开始了卧薪尝胆的第二次创业, 他们重新聚集在图希、 塞拉蒂等电脑精英手下,扬长避短,集中全力开发象“办公再工程化”之类的软件产品。公司总部搬出了洛维尔豪华的大厦而迁入一座普通的楼房, 果断地裁减冗员2万余。经过短短一年的厉精图治,就使濒临破产的王安公司奇迹般地起死回生,几乎还清了绝大部分债务。1993年9月21日, 又一则重大新闻再次震惊了美国企业界:王安公司宣布脱离破产法的保护而东山再起。据悉,该公司1994年的营业额又可达到10亿美元,走上了再创宏业的新征途。

发明磁芯、首创文字处理系统、为计算机事业作出巨大贡献的王安博士已经安息,人们并不会因成败而论英雄。 我们欣慰地看到,在美国纪念“自由女神”100周年仪式上,王安被评选为全美最杰出的12位移民之一。1988年,美国发明家纪念馆也将王安列为继爱迪生等人之后的第69位伟大发明家。王安在自传里曾写到:“一个华人再怎么发展也永远离不开自己的根”,作为炎黄子孙的优秀代表,他的名字将永远在电脑史册上熠熠生辉。

交大110周年校庆专题 —— 交大名人堂 #3

蔡元培

  蔡元培(1868-1940),字鹤卿,号孑民,浙江绍兴人。著名的教育家。清光绪二十七年任南洋公学特班总教习。民国17年2月兼任交通部直辖第一交通大学校长。蔡元培在任交通大学校长期间,严格要求学生,强调学生需具有较全面的知识,提出了“三科(理科、工科、管理科)并重”的方针,随即建立了国文、英文、数学、物理、化学五个系。同年4月任中央研究院院长,6月因政务繁忙辞交通大学校长职。抗日战争时期在香港病逝。著有《蔡元培全集》等。

交大110周年校庆专题 —— 交大名人堂 #2

爱国学者——叶恭绰

  叶恭绰(1881年~1968年)广东番禺人,字誉虎,自号遐庵,清末举人。叶毕业于京师大学堂仕学馆,擅长诗词书画国,精于考古鉴赏。早年追随孙中山先生进行革命斗争,1921年任交通总长。为了提高和发展交通教育,上任不久就采纳了在交通部任职的钟秉峰校友的建议,将交通部部属的四所学校,即上海的南洋大学堂、唐山的唐山工业专科学校、北京的北京铁路管理学校和北京邮电学校合并改组为一所学校—-交通大学。经董事会推举叶恭绰担任校长。1921年10月10日国民政府发行的“中华邮政开办廿五年之纪念”邮票一套4枚。其中1枚邮票上所印三个头像分别为:民国总统徐世昌、国务总理靳云鹏、交通总长、交通大学校长叶恭绰。

  书法名家叶恭绰

  中国书法经千百年递变,各家灿然大备,往者无论,近世叶恭绰、罗振玉、王国维、傅增湘、吴稚辉、于右任等诸家振兴创造后,益成翰墨鼎盛之更始。

  叶恭绰吸收出土木简及汉魏六朝石刻与六朝写经之长,摆脱近三百年书法八股积习,书法奇正相生,行笔线条率意,细劲飞扬,自成风格,书卷气自溢行间,其《遐庵谈艺录论书法》中提及练字力感云:盖昔人席地而坐,即使倚几而书,写时肘、腕皆悬空,其力必将聚于指、笔、纸三者联系之处,然后成字,其有力系当然的。又云:以力之大小,则视动腕及执笔之法如何,运腕之周径愈大,则凝聚于笔端之力愈大,反之则将递而缩小。又执笔时,如手指能将时腕之力通过笔杆而至笔尖,则力必雄厚,否则力必递减,而皆以肘、腕、掌如何动法及手指必不动为前提。……以能动时者力为最大,运腕者次之,运掌者又次之,用指者不足论矣,说明铺毫行笔,须沉着有力,方圆结合,筋力丰足,心手相合,自成锋棱,方能有魏晋飘逸之风,六朝碑版之意也。   

  追随中山先生参加革命

  1912年6月,叶恭绰膺为中华全国铁路协会副会长,8月孙中山先生入京,见叶恭绰而喜,谓“吾之北也,喜得一新同志焉”,叶恭绰自此追随中山先生革命,中山先生建设全国交通、邮电事业之方略,多有倚重。

  同年九月,孙中山先生受任筹划全国铁路事业,往张家口视察詹天佑设计、筑建之京张铁路,其时山西各界纷纷致电邀请孙中山先生赴晋视察,叶恭绰沿途照料一切。

  1913年,叶恭绰赴上海与孙中山先生商议筹办铁路总公司事,为发展文化教育,提请“减轻文教用品的铁路运费,成立统一铁路会计委员会,力主铁路收益用于交通,不让流入军费、政费”,遭权贵抨击,同年9月代理交通部部务,11月开办铁路巡警训练所。1914年创办京汉、京奉、京张、津沪、沪宁五路联运,创设交通博物馆、铁路材料陈列所,6月任交通部次长兼邮政总局局长,创邮政储金规制,8月再兼国内公债局董事。

  创立支那内学院

  1918年,叶恭绰与蔡元培、章太炎、陈三立、及唯识宗欧阳竟无等创“支那内学院”于南京,叶恭绰设计并捐建藏书楼于其上。内学院以唯识为主,由欧阳竟无任院长。欧阳竟无专攻陆王心学,潜学密宗佛法,四方从游者众,梁启超、梁漱溟、汤用彤、张嘉森等专程听讲《唯识抉择谈》、《大藏经》,陈独秀、高语罕等从之受业,为我国近现代著名佛教居士,佛学教育家之一。

  叶恭绰与毛泽东

  1949年9月30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前夕,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通过在北京建“人民英雄纪念碑”之议,1952年5月10日兴建委员会在240种以上设计方案中选出8种,广征各界意见,叶恭绰、朱启钤、章士钊等曾函毛泽东,对纪念碑设计提出意见,毛泽东十分重视,批示云:“彭真同志,此件请委员会讨论并邀建议三人参加”。同年8月1日,首都人民英雄纪念碑在中共相继拆除西便门、东便门、广安门、右安门、永定门、广渠门、西直门、安定门、阜成门、朝阳门及其城楼后开工,1958年落成,同年5月1日揭幕,是叶恭绰与毛泽东交往之始。而后吴湖帆曾托叶恭绰致送毛泽东《佞宋词痕》一部,不久毛泽东曾以自撰《诗词手稿》回赠吴湖帆。

  魂归仰止

  叶恭绰曾在中山陵东侧小阜建有“仰止亭”,以志其对中山先生高山仰止与知遇之恩,叶恭绰病重时,曾请宋庆龄同意其死后埋骨亭畔,以示与中山先生生死相随之忱,惟时逢“文革”,叶恭绰入葬事在门人茅以升奔走下始得办成,1970年4月叶恭绰骨灰盒由茅以升护送至南京中山陵入龛,亲属无一人得能参加,更不准镌刻生平传略于碑背,而后仰止亭及叶恭绰墓地遭“红卫兵”砸坏毁损,无人闻问,1981年改革开放后,叶恭绰定居美国芝加哥的独生女叶崇范与中共中央联系,经中共南京市委统战部同意由叶崇范自行解决材料来源及修整费问题后,被当做坐凳的墓碑才重新立起,碑文重描后恢复原样,墓坪另以条石铺成圆形,四周以铁炼水泥柱围栏维护,早已荡然的梅花则由亲属自行补栽,仰止亭及叶氏墓坪乃有今观。

交大110周年校庆专题 —— 交大名人堂 #1

钱学森

中国当代杰出科学家。浙江杭州人。 1934年毕业于交通大学机械工程学院。 1935年赴美留学, 1955年 10月冲破重重阻力回国。在应用力学、喷气推进技术与航天技术、工程控制论等领域具有开拓性的贡献。对中国火箭、导弹和航天事业的发展做出重大贡献。荣获 “国家杰出贡献科学家 ” 荣誉称号和 “两弹一星功勋奖章 ” 。第六、第七届全国政协副主席。第四、第五届全国人大代表,中国科协主席、名誉主席。被誉为 “中国导弹之父 ” 和 “人民科学家 ” 。

1911 年 12月 11日 (农历辛亥年十月廿一),钱学森出生于浙江省杭州市,是独生子。父亲钱均夫( 1880——1969)名家治,后以字行,祖籍杭州。钱家是一个颇有社会声望的家族。据考证他们是吴越国王钱缪( 852——932)的后嗣。宋代以来,特别是明清时代,钱氏家族曾出过众多的政治家,文学家和著名学者。钱氏后裔为何经久不衰?据史书记载,钱缪临终前曾向其子孙留有十条遗嘱,这个遗嘱世代相传,激励着钱氏后人,其内容如下: 1.要尔等心存忠孝,爱兵恤民。 2.凡中国之君,虽易异姓,宜善事之。 3.要度德量力,而识时务,如遇真君主,宜速归附,圣人云顺天者存。又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免动干戈 ……7.多设养济院,收养无业四民。添设育婴堂,稽察乳媪,勿致阳奉阴违,凌虐幼孩。吴越境内绸绵,皆余教广种桑麻。斗米十人,亦余教人开辟荒田,凡此一丝一粒,皆民人汗积辛勤,才得岁岁丰盈。汝等莫爱财无厌征收,毋图安乐逸豫,恃力而作威。毋得罪于群臣百姓 ……9.吾家世代居衣绵之城郭,宋高祖之松楸,今日兴隆,化国为家。子孙代莫轻弃吾祖先。 10.吾立明后,在子孙绍续家风,以明礼教。

钱均夫曾说,我们钱氏家族代代克勤克俭,对子孙要求极严,或许是受先祖《家训》的影响吧!

1910 年,钱均夫毅然回国,在上海成立 “劝学堂 ”,教授热血青年,投身民主革命。 1911年、 1913年钱均夫两次出任浙江省立第一中学(现杭州第四中学)校长。旋赴北京教育部任职多年。后任浙江省教育厅厅长。 1956年被中央人民政府国务院任命为中央文史馆员:著有《逻辑学》、《地学通论》、《外国地志》、《西洋历史》等。

钱均夫是一位非常负责的父亲。在钱学森幼年的知识启蒙里,是父亲首先向他开启人生与智慧之窗。钱学森后来常说: “我的第一位老师是我父亲。 ”博学多才、谦恭自守的钱均夫,营造了家庭宁静的文化氛围与求实精神,这对幼年钱学森的成长至关重要。钱学森的母亲章兰娟,是杭州富商的女儿,因其父很欣赏钱均夫的才华,便把她许配给钱均夫。章兰娟性格开朗热情,心地善良,聪颖过人。她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女性,她的一言一行,给了儿子以规范,注入了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美德。她的计算能力和记忆能力极强,具有数学天赋。她心灵手巧,富有想象力,尤善针带刺绣。她随手绣出的金丝珍珠鞋,可称之为巧夺天工的工艺品。

钱学森在回忆他的母亲时说: “我的母亲是个感情丰富、纯朴而善良的女性,而且是个通过自己的模范行为引导孩子行善事的母亲。母亲每逢带我走在北京大街上,总是向着乞讨的行人解囊相助,对家中的仆人也总是仁厚相传。 ”“母亲的慈爱之心给了我深远的和连绵不断的影响 ”。

或许,钱学森的惊人天赋,就是来自母亲的遗传基因。

在钱学森 3岁时,有非凡的记忆力,此时已能背诵上百首唐诗、宋词、还能用心算加减乘除。邻居相传钱家生了个 “神童 ”。

5 岁时,他已可读懂《水浒》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都是他心目中的英雄。有一天他对父亲说: “英雄如果不是天上的星星变的,那我也可以做英雄了。 ”父亲高兴地说: “你也可以做英雄。但是,必须好好读书,努力学习知识,贡献社会 ”。钱均夫经常给儿子讲 “学习知识,贡献社会 ”的道理。这八个字完成了钱均夫的家训,深深地印在了钱学森幼小的心灵里。

在小学低年级时期,男孩子最喜欢玩用废纸折的飞镖。每次比试,总是钱学森扔得最远,投得最准。同学们不服气,捡起他折的飞镖仔细研究,原来他折叠的飞镖有棱有角,特别规正,所以投起来空气阻力很小;投扔时又会利用风向风力,难怪每回都数他投得最远最准呢!小小年纪的钱学森居然颖悟了某些空气动力学的常识,这不仅使同学们,而且使老师也惊叹不已。 20多年后,钱学森果然成了国际知名的力学和空气动力学家,这是不是可以从他童年时代玩飞镖的悟性上看出点端倪呢?从这个意义上说,钱学森从小便显露出了良好的禀赋与非凡的天资。 1923年 7月,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改为京师范大学。钱学森从北京师范大学附属小学毕业。 9月他升入北京师范附属中学, 20年代的北师大附中学习环境特别好,真是一块得天独厚的 “培养天才的泥土 ”。这里有很好的校风,很好的学风;有一种民主的、开拓的、自学的、创造的空气;有一支水平非凡的师资队伍。教师,特别是高中教师很多都是 师大的教授。

钱学森回忆: “当时在旧中国和旧北京那样一种动荡艰难的年代,办学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 “当时的校长 ——那时我们称他为主任 —— 林砺儒先生,确实把师大附中办成了第一流的学校。这真是了不起!很不简单!所以,我至今仍非常怀念。 ”“我至今仍十分怀念我的母校 ——北京师范大学附中。我在那里受到的良好教育,是我终生难忘的。 ”“这是我一辈子忘不了的 6年。 ”

1929年9月,钱学森以第二名的成绩考取了上海交通大学(当时称铁道部交通大学上海本部)机械工程系。他在父亲钱均夫爱国思想的熏陶下,决心以科学技术复兴中华为已任。在上海交通大学,钱学森非常感激两位倡导把严密的科学理论与工程实际结合起来的老师。一位是工程热力学教授陈石英,一位是电机工程教授钟兆琳。钱学森曾专门写了一篇《战斗在第二线》的文章,热情赞颂钟兆琳,感谢他的教导。

上海交通大学学生课业成绩之扎实是海内外公认的。在当时,上海交大毕业生到欧美留学从来无须再入学考试。1933年,22岁的钱学森在国立交通大学机械系读三年级。一次水力学考试,钱学森所有的试题都答对了。当然,绝未作弊。水力学老师金悫教授也在试卷上全都打上了对勾(√),并准备给他满分100分。但是,当判卷发下来以后,钱学森自己却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错:在公式推导的最后一步,将 “ Ns ” 写成了 “ N ” 。于是钱学森立即举手发言,指出自己的错误,主动要求老师扣分,并把试卷退给了老师。金教授一看,果然这个小错被忽略了,于是他扣掉4分,给了钱学森96分。任课老师金悫教授把这份难得的好试卷珍存起来,直到1978年临终前捐献给档案馆。钱学森每学期平均分数都超过90分,因而得到免交学费的奖励。钱学森对他自己在交大严格而又充实的大学生活印象很深。后来,他在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时,曾激动地说:“我要感谢那时的老师们。他们教学严,要求高,使我确实学到了许多终生受用不浅的知识。”

1934年7月,钱学森从上海交通大学机械工程系毕业,考取了清华大学第二届公费赴美国留学生。这种公费留学生实际就是“庚子赔款留学生”。在这些“庚款留学生”中,为人们所熟悉的有胡适、茅以升、竺可桢、高士其、周培源、费孝通、闻一多、吴大猷、杨振宁、李政道等。

1935年,钱学森赴美留学前来到他的导师主士卓的办公室,王士卓告诫钱学森:“要记住,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不要对自己的祖国说三道四。要知道,无论哪一个国家的人民,都把自己的祖国奉为至尊。祖国富强,人民光彩;祖国落后,我们脸面无光。当然,一个人可以对国家当局批评指点,这是另外一回事儿。祖国是母亲,儿子是不能嫌母丑的,更不能去骂亲娘。在我们国家,谁要是打爸骂娘,不管他是什么人物,他就会立刻遭到舆论的谴责,被孤立,变成臭狗屎。这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道德意识。所以,我们称中华民族为优秀民族,这是一个重要特征。”

钱均夫提醒儿子,在国外攻读专业之余,要多读一些有关中国传统文化的书,他特意为儿子买了《老子》、《庄子》、《墨子》、《孟子》以及《论语》、《纲鉴易知录》等一类典籍。他说:“熟读这些书籍,可以对祖国传统的哲学思想摸到一些头绪。”钱均夫还说:“任何一个民族的特性和人生观都具体体现在它的历史中。因此,精读史学的人往往是对祖国感情最深厚、最忠诚于祖国的人。”

1935年8月,钱学森依依告别了母亲,在父亲的陪伴下,来到了上海黄浦江码头。登上了“杰克逊总统号”美国油轮。轮船的汽笛凄厉地长鸣了一声,钱均夫依依不舍地走出船舱,钱学森紧随父亲走向船舷。钱均夫抖动着双手,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急促地塞到儿子的手里,说道:“这就是父亲送给你的礼物。”说罢,老人快步走下舷梯。钱学森怔怔地望着父亲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出口处,这才连忙打开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写道:

人,生当有品:如哲、如仁、如义、如智、如忠、如悌、如教!

吾儿此次西行,非其夙志,当青春然而归,灿烂然而返!乃父告之

钱学森不禁潸然泪下,默默地背诵着家父的临别教诲,在心里说:“我尊敬的父亲,你的教诲,儿子铭刻在心,你老人家尽管放心吧!

经过近20天的远洋颠簸,钱学森来到了美国,进入了在工程学科方面蜚声学术界的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航空系攻读硕士学位。在出国前夕,钱学森与同窗好友戴中孚定好:学好本事回国报效。可见钱学森从走出国门那时起,就是心怀祖国,是为了国家民强而非个人的前途锦绣才去求学的。正如他自已说的:“我到美国去,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把科学技术学到手,而且要证明我们中国人可以赛过美国人,达到科学技术的高峰。这是我的志向”。

一言即出,驷马难追。钱学森为了向世人证明自己——一个中国青年的实力,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他以超人的毅力学习着。他感到在美国这个科技发达的国家里,要学习和知识太多太多了,他虔诚而贪婪的求知渴望,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千里之外风雨飘摇中的故国无时无刻不在鞭策着他,使他不能有丝毫懈怠之心。在美丽幽雅的查尔斯河畔,在古色古香的布里奇市,钱学森从未有闲情雅致驻足欣赏身边的景象,参观游览各种历史古迹。他把全部时间投入到学习上,并仅用一年就以优异成绩获得硕士学位。

之后,钱学森一鼓作气,马不停蹄地赶到加州里工学院。他要投师美国航天科学创始人之一“超音速飞行之父”冯·卡门的门下,研究力学与航空力学。冯·卡门是匈牙利籍犹太人,毕业于布达佩斯皇家工业大学,1934年移居美国,在加州里工学院主持组建了世界上第一航空系。是他,第一个从理论上说明人类实现超音速飞行的可能性,并主持研制成功第一架超音速飞机,从而摘取了“超音速时代之父”的桂冠。月球上一个陨石坑就是以从的名字命名的。冯·卡门是不收才智平庸之徒的,他提了一连串问题想难倒钱学森,但这个中国年轻人不仅彬彬有礼,且对答如流,反应问题快捷准确,这太让人惊喜了,冯·卡门欣然接纳了钱学森来加州,攻读博士学位。

这次际遇,决定了钱学森一生的道路。从1936年10月起钱学森在冯·卡门直接指导与领导下学习和工作,时间长达10年。老年的钱学森仍对自己的导师怀着深深的敬意与思念。他常回忆说:“我师从全世界著名的权威,工程力学和航空技术的权威冯·卡门。他是一位使我永远不能忘记的恩师!”

钱学森在冯·卡门的指导下,以高速空气动力学为课题,攻读博士学位。这是当时的科学尖端课题。因为,当飞机飞行速度接近声速时,受到抖动现象,如果把不从理论和实践上解决这一问题,实现人类突破“声障”的理想将是不可能的,而要攻克这一难题,没有精深的数学、力学基础是无法完成的。

恩格斯说:“一个民族想要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中国人一向很重视动手实践,而在理论研究方面少有建树。钱学森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才决心改学航空结构理论,不是飞机制造,只有学到先进的理论,站在理论力学的最前沿,今后才能在航空科研的其他领域所向按靡,信马驰骋,而冯·卡门是当时世界级的力学大师,加州理工学院是当时最负盛名的力学与航空动力学的研究中心。钱学森像珍惜自己生命一样珍惜自己这一难得的学习机会。他每天都坚持苦读十二小时以上,面对那堆积如山,在外人看来枯燥深奥的外文力学著作,钱学森都如饥似渴,废寝忘食。他陶醉于书中辞旨渊远、精深博大的理论体系,似手要读尽所有现存的力学著述才畅快甘心。

根据冯·卡门的提示,钱学森在加州理工学院如饥似渴地去钻研现代数学、偏微分方程、积分方程、原子物理、量子力学、统计力学、相对论、分子结构、量子化学等现代科学技术的基础理论。同时,遍阅各国有关空气动力学的最新文献,力求掌握这门科学的全貌。他每天学习和工作达十几个小时,白天一半时间看书,一半时间讨论,晚上接着继续研究。

1945年钱学森与冯·卡门在德国考察

春花秋实,四季轮回,整整三载,钱学森心无旁鹜。读遍当代所有力学著作,并潜心研究了与之相关的现代数学、原子地理、相对论、量子化学等等科学理论。有了厚实的理论基础,钱学森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就,站在了这门学科的最前沿。

1940年,钱学森在美国航空学会年会上,宣读了一篇关于薄壳体稳定性的研究论文,它对一系列艰深的问题发表了开拓性的极具远见卓识的观点,受到与会者极大兴趣与高度评价,这项独立的研究成果,使钱学森在航空技术工程的理论领域声名雀起,使他持续地发挥才能,接二连三的攻克理论难题,攀跃上一个又一个科学高峰。他和导师冯·卡门是世界上最早提出高超声流程理论概念的人。当时钱学森年仅27岁。他不仅完成了火箭发动机喷管扩散角对推力影响的计算,还建立美国最早的火箭发射台,并成为美国复合推进剂火箭发动机导弹的先驱。美国军方在总结二战的军事技术工作时,对钱学森给予很高的评价,赞扬他为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作出了“巨大的无法估价的贡献”。美国专栏作家密尔顿维奥斯特对钱学森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作用做了这样的评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钱的帮助下,使大大落后于德国的非常原始的美国火箭事业过渡到相当成熟的阶段。他对建造美国第一批导弹起过关键性的作用。他穿上了军装随同盟国军队进入德国去研究由希特勒的工程师们设计的可怕的空袭武器。4年以后,他就成为制定使美国空军从螺旋浆式飞机向喷气机过渡,并最后向遨游太空的无人航天器过渡的长远规划的关键人物。钱的贡献的价值,一次又一次地得到美国官方的赞扬和确认。钱是帮助美国成为世界第一流军事强国的科学家的银河中的一颗明亮的星。”

1944年6月,美国空军司令享利阿诺德与冯·卡门进行了秘密会谈,阿诺德希望冯·卡门立即组织一批专家,制定出今后二三十年,甚至五十年的空军发展计划。不久,冯·卡门便组织了一个由36位科学家和工程师组成的科学顾问团。

钱学森应邀成为空军科学顾问团的成员之一,并担任火箭组的主任。冯·卡门邀请钱学森的理由是:“钱学森作为加州理工学院火箭小组的元老,曾在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对美国的火箭研究作出过重大贡献。”

同年,钱学森向冯·卡门建议运用新的军事思想和方法来从事火箭技术的研究。这便是钱学森归国后运用军事系统工程方法领导火箭导弹事业的开端。钱学森意识到导弹日益增长的重要性,向冯·卡门建议。在美国设立一个可以称之为“喷气式武器部”的新机构,以便集中力量研制导弹。他指出,这里的技术同操作其他类型武器所要求的技术完全不同,必须委托给军事部门的一个新团体。他还建议成立一个学会来促进喷气推进技术。

美国科学界人士普通为,每当冯·卡门在空气动力学发展中作出贡献时,钱学森总是他必不可少的合作者和顾问。美国专栏作家维奥特曾这样写道:“最后,钱被公认为是科学上与卡门齐名的人。这两个人,导师和学生,就像一个人一样地工作。冯·卡门以他的天才赢得了‘超音速时代之父’的称号。在空气动力学领域里他是独一无二的大师,而钱学森的名望仅在他一人之下。每当冯·卡门在几乎每一项空气动力学的发展中作出革命性的发现时,钱总是他必不可少的顾问和合作者,钱显然是冯·卡门雄心壮志与事业责任心的继承者。自从这位老人去世,钱在他的领域里已成为无与伦比的人。但是在向的前程的顶峰攀登的过程中,他并不墨守冯·卡门的陈规,而是依靠他自己的独创精神。

在加州理工大学授课

1938年至1945年间,钱学森和冯·卡门每年都有合作发表的重要论文,标志着航空科学已进入了成熟阶段,彻底结束了以前航空工业靠试试改改摸索着干的格局,为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飞机称雄长空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对火箭、喷气技术的发展作了突出贡献。

1947年2月,经冯·卡门推荐,36岁的钱学森成为麻省理工学院最年轻的终身教授。冯·卡门谈到钱学森时说:“36岁的钱,是一位勿庸置疑的天才,他所做的工作对于发展高速空气的动力学和火箭推进技术提供了巨大的推动。”刚刚升任终身教授的钱学森在学院为他举行的学术报告会上,作了题为《飞向太空》的报告。各方来宾中有美国国内著名的火箭飞行专家,也有专程从加州理工学院、哈佛大学等著名学府赶来的知名学者,还有钱学森的同学、同事、同行以及中国老乡,还有来自华盛顿五角大楼的军界代表等。气氛十分隆重。

1947年7月,钱学森向麻省理工学院请假,回国探亲。这是他来到美国第12年头后第一次回国。当时飞越太平洋的航线开辟不久,钱学森从美国乘飞机直接抵达上海。在龙华机场,他的好朋友范绪箕(曾经任上海交通大学校长)专程从杭州赶来迎接他。

晚间,钱学森与父亲头挨头睡在一张床上。一边哭一边听着父亲向他叙述母亲春去时的情形.过了好大一会儿,老父亲打开了电灯,从枕头下摸出了一页泛黄的小纸,递到钱学森的手里。钱学森赶忙爬起身来,借着灯光仔细看去,他一眼便认出了母亲那娟秀的手迹。只见上面写道:

窗外细雨飞,

老妇命垂危。

夫君煎药苦,

盼子子不归。

诗笺上泪痕斑斑,那是一位慈母思念远方游子的泪水啊!钱学森手捧母亲临终留下的小诗,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悲怆,竟像儿时那样放声嚎啕起来。他的泪水和母亲的泪水,在诗笺上汇合在一起。

这次回国,母校上海交通大学建议聘请钱学森担任上海交通大学校长职位。这一建议,都被教育部回绝,说钱学森太年轻,不适宜当校长。在这些教育部的官僚看来,大学校长的尊严只有归于年高德劭的耆宿。钱学森谢绝了一些院校任聘请,决心再到美国去从事自己的研究工作。

1948年,钱学森被推选为全美中国工程师学会的会长。他在大学里担负着教授空气动力学、弹性力学等课程,负责主持对新的推进技术的研究。繁重的教学工作和社会工作,并未削弱他将核能技术引入火箭发动机的雄心壮志,他以非凡的意志与智慧敲开了未知世界的坚硬外壳,完成的《关于火箭核能发动机》的论文,是世界上第一篇关于核火箭的出色论文化。这篇论文首次将核能技术引入了火箭发动机,在数十年仍被公认是经典著作的论文,震惊了美国的科技泰斗们。它将人们带入一个无法想像的新天地,重新唤起了人类开拓宇宙间的火一样的热情。

刚满38岁的钱学森,已被世界公认为力学和应用数学界的权威和流体力学研究的开路之一。同时又被公认为卓越的空气动力学家,现代航空科学与火箭技术的先驱和创造人。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了。10月6日,中秋节,这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个中秋节。这天钱学森去“华人街”选购了中国月饼,与几十位中国留学生围坐在一个大圆桌旁,共度祖国的传统佳节。钱学森拿起一块月饼,轻声说:“新中国已经成立6天了……”

携家眷归国

十几位海外赤子的眼睛湿润了。钱学森激动地说:“新生的人民共和国急需科学技术,急需建设人才,我们施展才华报效祖国的时候到来了。”钱学森指导的一名中国留学生,在这个中秋月夜之后,毅然放弃了尚未完成的博士论文,提前回到祖国参加社会主义建设。

这天晚上,钱学森一家久久不能入睡。钱学森打开了一体珍藏的中国地图,反复看着。他对妻子说:“咱们回中国去,那里需要我”。妻子点了点头,眼角泪光闪动……12月18日,周恩来通过北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代表党和人民政府郑重地邀请在世界各地的海外游子回国参加建议。在钱学森等学者心里引发了强烈的感召力量。

“人情同于怀士兮,岂穷达而异心。”法国著名微生物学家巴斯德曾说过:“科学是没有国界的,但科学家属于祖国。”在学成之后,钱学森没有忘记他临行前立下的誓言:在新中国成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要飞回到他朝思暮想、日夜牵挂的祖国。

1950年2月9日,美国的参议员约瑟夫·麦卡锡(Josephson MeCarthy)宣称:从一个俱乐部里,他掌握了一份在国家部里工作的205名共产党人的名单。顿时,以麦卡锡为首的狂热反共分子,对许多无辜的美国人和在美国的外国人展开了追查和迫害。加州理工学院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注意,凡是1936年至1939年期间在这里生活过的人,都被视为40年代中不可靠的危险分子。钱学森和他在的火箭小组的朋友们不断地遭到迫害。

6月22日,美国的报纸以头条新闻发表消息说:“钱学森的亲密朋友威恩鲍博士,已在帕萨迪纳家里被捕,被控于一年前向陆军工业人员调查局发假誓,说自己一向不是共产党党员。对威恩鲍姆的审判,将于8月间举行。这件事进一步加强了钱学森返回祖国的决心。

7月,美国政府以钱学森与加州理工学院马克思列宁主义学习小组书记威恩鲍姆有朋友关系为由,决定取消钱学森参加机密研究的资格,他的“国家安全许可证”被吊销,并指控他是美国共产党党员,非法入境。

钱学森这时立即决定以探亲名义回国,并装备此行一去不返。

钱学森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他去找加州理工学院主席李·杜布里奇(Lee·A·DUB ridge,在艾森豪威尔政府中任总统首席科学顾问),申明失去了接触机密证书,他根本无法继续进行喷气推进的研究。

钱学森说,宁肯回中国老家去,也不愿在受人怀疑的情况下继续留居美国。杜布里奇安慰钱学森,希望他保持镇静,建议他对这个决定提出申诉。

当时担任加州理工学院国外学生委员会主席的吉宝(Horace N.Gilbert)教授回忆道:“钱学森一点也没有不忠于美国的表现,他对中国家庭的忠诚,可能更甚于对美国的忠诚,但那是中国家族关系非常密切的缘故。美国以警察国家的方法对付他,对他的伤害相当大,使他觉得在美国不受欢迎是意料中的事。”

8月22日,钱学森前往华盛顿,来到五角大楼丹尼·金布尔的办公室。金布尔作为海军次长,对钱学森在喷汽中心承担的研究计划负责。钱学森将目前的状况告诉金布尔后,声明说:“次长先生,有鉴于此,我已经准动身回国了!”

金布尔大吃一惊,他对钱学森说:“钱先生,我不认为你是共产党员,我从不认为你有什么地方对政治有兴趣。你不能离开美国,你太有价值了!我认为你应该留在加州理工学院!”

金布尔一方面劝钱学森留在加州理工学院,在未澄清为什么撤销“国家安全许可证”之前,担任数学教授。另一方面给钱学森介绍了一位律师。这就是后来替钱学森辩护的律师保罗·鲍特(paul porter)。

钱学森再次问金布尔声明:“我的上司,你很清楚,我受到了麦卡锡主义的无理迫害,他们说我是共产党员,甚至吊销了我接触机密的证书,联邦调查调局正在罗列我所谓‘间谍’的罪名。因此,我决定回国,因为我是中国人,我不愿意造成武器杀我的同胞!就是这么回事!”

钱学森刚一离开办公室,金布尔立即拨通司法部的电话说:“绝不能放走钱学森!那些对我们来说至为宝贵的情况,他知道得太多了。我宁可把这家伙枪毙了,也不让他离开美国!“他甚至失去理智地对着话筒嚷叫起来,声嘶力竭喊出了后来世人所其知的那句话:“无论在哪里,他都抵得上五个师!”

司法部得到金布尔的通知之后,立即转令移民归化局,叫他们经常监视钱学森,以防他突然飞离美国。于是移民归化局便安排对钱学森跟踪,并了限制他的行动。

8月23日午夜,钱学森一家从华盛顿抵洛杉矶。他们已购买了加拿大太平洋航公司的机票,准备从洛杉矶乘飞机回国。洛杉矶机场,钱学森一家刚下飞机,移民归化局总稽查朱尔(Allan G.Juhl),立即截住钱学森,向他宣布了由司法部驻移民归化局的执行法官兰敦(H.R.Landon)签署的命令:“不准钱学森离开美国。”

钱学森气得脸色苍白。全家的行李已经装上美国“威尔逊总统号”轮船,办好了一切托运手续,8月29日就要从洛杉矶运往香港了。他据理力争,海外侨民回归自己的故土,乃天经地义,在一个自称为自由与人权的国度,居然阻挠这种正义之举,岂有此理!朱尔从黑皮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冷冰冰地递给钱学森——“凡是在美国受过火箭、原子能以及武器设计这一类教育的中国人不准离开美国。因为他们的才能可能被利用来对付在朝鲜的联合国武装部队……”

与此同时,美国洛杉矶海关在法官哈里逊(Ben Harrison)下令,非法扣留了钱学森装在“威尔逊总统号”轮船上的全部行李,包括800多公斤的书籍和笔记本。一大批联邦调查人员涌到洛杉矶港口的仓库里,打开板条箱发现这些书籍时,大惊小怪地断言:“里面一定藏有机密材料。这个狡猾的中国人的全部活动证明他是共产党的间谍。”海关制造了这个“现场”,马上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这一“新闻事实”。

于是,美国新闻界闹哄哄地推出一条耸人听闻的消息:“一名共产党间谍企图携带机密文件离开美国”。

美国政府宣布,他们的稽查人员查获有密码的书籍、照片、草图、负片的底片、记录以及大批有关火箭研究的技术资料。

钱学森冷眼观察着这场闹剧。他心里明白,所有他认为应该归档而未曾过时的材料,都锁在实验室的柜子里,框子的钥匙他已交给实验室负责人克拉克·B·密利根(clarkB.Millkan,加州理工学院原院长罗伯特·A·密利根之子)博士,所有准备运离美国的资料,所谓的“证据”,只不过是他平时收集的教科书、课堂笔记本和一些科技杂志的复制件,其中有许多是自己写的学术研究文章。

8月25日,美联社报道了加州理工学院老院长密利根的谈话:钱学森教授在该院的工作是纯理论性的,与秘密研究无关。后来《纽约时报》洛杉矶电说:“这些行李里的印刷品,经联邦调查人员检查后,并无列入秘密的文件。”联邦调查局认为是“密码”的文件,原来是一本数学对数表。

8月25日,就在金布尔给美国司法部打过电话之后的第4天,美国司法部长就签署了逮捕钱学森的逮捕,但又没有马上执行。更为矛盾的是,对于当局想尽办法要留在美国的这个人,逮捕令却要求把他从美国驱逐出去。

9月6日,移民归化局总稽查朱尔和稽查尔·凯尔(Bill Kaiser)带着手枪和手铐,敲开了钱学森家的门,以“企图运输秘密的科学文件回国”为由,非法逮捕了钱学林。他们把钱学森推进警车,驶到移民归化局总部,先把他关在四楼的单人牢房里。

后来,把钱学森关押在特米那岛上的一个拘留所。开始几天不准接见任何人,也不准与任何人联系,看守人员把他当做一个囚犯,进行了毫无人道的折磨和迫害。他们不许他和任何人谈话,每天晚上每隔10分钟跑来开一次电灯,看他在做什么,使钱学森不能休息。

由于受到种种的折磨,钱学森的体重在短短的半个月内减少了13.5公斤!这种非人的拘禁生活,使他的精神受到的损伤比身体的损伤更严重。

加州理工学院主席杜布里奇在钱学森被关押期间,致信海军次长金布尔,要求释放钱学森。金布尔接到杜布里奇的信之后,由华盛顿来到洛杉矶会见了钱学森的辩护律师,加州理工学院的法律顾问章珀(Grant B.cooper)。金布尔建议释放钱学森,库珀去拘留所与钱学森谈了几次话之后,建议由军队和政府的双方代表主持,举行一次非正式的初步会商,以“确定事实真相”。参加这次会商的官员共有8位:两位是陆军军火部的高级官员,一位是海军洛杉矶情报局的官员,一位助理检察官,两位海关官员和两位移民归化局的代表。

库珀希望通过这次会商,让检察处明白事实真相,以便将钱学森先行保释。会商主要由库珀对钱学森进行了一连串巨细无遗的盘问,从钱学森初到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就读问起,如何与马利纳认识,如何开始研究导弹,以及如何结识威恩鲍姆,平常往来如何,一直问到钱学森1947年回中国大陆,再经檀香山返美……经过这次会商之后,司法部要求钱学森必须缴纳15000美元的保释金方可保释。

9月22日,冯·卡门及加州理工学院许多师生向移民归化局提出了强烈抗议,师生集体捐献15000美元为保释金。理工学院主席杜布里奇亲赴华盛顿去说服司法部长,要求释放钱学森。在各方的压力下,移民归化局不得不释放钱学森。钱学森交保获释后,这一事件引起了轰动,美国各报都以重要篇幅刊载了“钱学森事件”的案情发展。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美国移民归化局要求钱学森每月到移民归化局报到一次,并且不准离开他所在的洛杉矶县界。从此开如了长达5年之久的变相软禁生活。

以埃德加·胡佛为首的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特务人员在监视钱学森时,经常闯进他的办公室和住宅。钱学森的信件和电话也都受到严密的检查。他的朋友或同事们,有的因为给他去了一次电话,便受到联邦调查局无休止的盘问。在以后的整整5年内,钱学森为了减少朋友们的麻烦,深居简出,使自己经常处在和朋友们隔绝的境地。

9月24日,合众社报道,联邦当局在9月3日表示他们没有发现什么钱学森同共产主义有关的证据。可是钱学森仍不能回国,经常要听候传讯。他的行动被限制在一个县的范围,一步也许出洛杉矶的县界。

9月24日至11月28日,新华社、《人民日报》和《光明日报》编发了我国科教界抗议美国政府非法扣押钱学森的数十则报道。

当一九五五年,钱学森历经周折与磨难,终于被美国当局批准归国时,他带着妻子儿女向自己永远敬爱的老师冯·卡门辞行。他将自己用五年时间写成的英文《工程控制论》和一本讲义送给老师,作为最后的答卷和纪念。冯·卡门默然地翻动着书页,慢慢地抬起眼帘,充满无限依恋与惋惜地望着他的高足,“我为你骄傲!你现在在学术上已经超过了我。”七十四岁的老人由衷地说。这句话让钱学森激动不已,他二十年奋斗的目标终于实现了。“我钱学森在学术上超过了这么一位世界闻名的大权威,为中国人争了气,我激动极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激动”。

钱学森千辛万苦地从海外归国后,他欣喜地发现社会主义新中国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是国家的主人了。钱学森便把满腔热情和满腔学识全部奉献给祖国的建设事业。他先后担任航空工业委员会委员,我国第一个火箭、导弹研究院的首任院长,国防科学技术委员会副主任等职务,几十年来一直处于中国航天事业最主要开创者和领导者的地位。第一枚火箭、第一枚原子弹、第一颗人造卫星……这些数不清的第一背后,钱学森付出了多少艰辛劳苦,有谁说得呢。即使是在文革那动荡的年代,钱学森也如中流砥柱一般支撑着新中国的航空大厦。

钱学森爱中国,更爱社会主义中国。他很早就向往能成为一名共产主义战士。在从美国回归途中,一位美联社记者跑来问他,是不是共产党员。钱学森回答道:“我还不够格做一个共产党员呢!共产党人是具有人类最崇高理想的人” 。

钱学森以他对国家的忠诚,品质的高洁,终于实现了入党的愿望。在建国十周年之际,他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正式党员。他十分珍惜这一称号,在历次政治动荡和社会曲折的关键时刻,他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党的一边,维护着党的尊严和利益。他以自己在美国遭软禁五年的亲身经历指导批评着那些鼓吹全盘西化、美国至上的人,毫不留情。钱学森愤怒地说:“我对美国所谓‘民主’、‘自由’早就领教过了。资本主义的民主与法律制度是为少数人服务的,为有钱人服务的,对广大劳动群众根本谈不上‘民主与自由’”。

钱学森是科学家,但他同时是共产党员。这不但不矛盾,反而相得益彰。他信仰马克思主义,宣传马克思主义,并把唯物辩证作为自己进行科研的哲学武器,是运用科学世界观解决科学问题的典范。

钱学森因为对中国航空航天事业的卓越贡献。而常常被人称赞秋“火箭之王”、“航天之父”等等。钱老对此不以为然,虽然他的功勋是足以彪炳史册、光耀丹青。他总是说:“搞科技工作的都清楚,没有单独一个人可以干出开天辟地的成就的事儿,都在大家互相启发,才能有新的概念和新的进步。”“中国航天事业的成就就是全国人民支持、千万人辛勤劳动、党和国家领导的结果,我个人不过适峰其会,做了一点点事,自己想来,也很内疚,因为做得太少了”。

一九九一年钱学森得知,中共中央组织部把雷锋、焦裕禄、王进喜、史来贺和钱学森这五个人作为解放四十年来在群众中享有崇高威望的共产党员的优秀代表。他十分兴奋,也十分激动。只要人民满意、党满意,钱学森觉得是最大的鼓励和安慰。所以授奖仪式上他说:“有了这三次激动,我今天倒不怎么激动了”。

钱老对他个人得奖章、当英模看得轻如鸿毛,而能为祖国、为人民、为党奉献自己的知识才能才得重如泰山的事。钱老曾经动情地说:“本人只是沧海一粟,渺小得很。真正伟大的是中国人民,是中国共产党,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我作为一名中国的科技工作者,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人民服务。如果人民最后对我的一生所做的工作表示满意的话,那才是对我的最训的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