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大110周年校庆专题 —— 交大名人堂 #5

飞越无限的许国璋

  1915年11月25日,大诗人徐志摩出生18年后,在他的故乡———浙江省海宁市硖石镇,又一位影响中国几代人的大学者———许国璋出生了。这是一个勤奋的学子,一个带着诗人气质的青年。他少小离家,先后辗转求学于嘉兴、苏州、上海等地,1930年考入东吴大学(现苏州大学)附中。到1934年高中毕业时,他的成绩为全级之冠。

  按照当时东吴的惯例,三所附中毕业的前3名可入本校大学部的文、理、法三学院,均减免学费,第一名则全免。但许国璋放弃了这种优待,执意考入上海交通大学,主修管理学,后于1936年9月转入北京清华大学外文系二年级,与王佐良、李赋宁、周珏良、查良铮、李博高等人同班。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的三个多月,北大、清华、南开相继南迁成立国立长沙临时大学。理、工、法等学院设在长沙城内,文学院则搬至南岳山中,租借圣经学院为校舍。在南岳,聚集了一大批第一流的学者教授,如吴宓、叶公超、柳无忌、朱自清、闻一多、冯友兰、金岳霖、钱锺书、钱穆以及英国诗人及文论家燕卜荪(WilliamEmpson)等。1938年初,临时大学西迁云南昆明,文、法两院暂设在昆明西南的蒙自。4月5日开学,校名遂更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许国璋在名师的指导下含英咀华,学业精进。晚年的许国璋在他的自传体文章《回忆学生时代》中写道:“从此时起到1939年夏,历南岳、蒙自、昆明三地,过了大学生活的最后两年,三年级听燕卜荪课,四年级问学于钱锺书先生,执弟子礼至今。”

  许国璋英语地道,独具风格。他喜读18世纪英文散文,尤其是艾迪生(Addison)和约翰生(SamuelJohnson)的文章,前者纯正、典雅;后者庄重、铿锵。许国璋颇得个中三昧,人们听他的演讲纯属一种艺术享受,而由他译的司马迁《项羽本纪》选段竟得到当时教四年级的汉英翻译课、眼界高、要求严的叶公超教授的激赏,认为颇有吉朋《罗马帝国衰亡史》的文风。

  1939年7月许国璋从西南联大外文系毕业。他先后在母校上海交通大学和复旦外文系任教。1947年12月,许国璋赴英国留学,相继在伦敦大学、牛津大学攻读17世纪、18世纪英国文学。钟情于雪莱、又赢得“雪莱”外号的许国璋,在大诗人雪莱的故乡,圆了他充满诗意的梦,在“康桥”追寻老乡徐志摩当年的浪漫踪迹……许国璋=英语

  许国璋既是一位著名的英语教育家,又是一位杰出的语言学家和语言哲学家。而世人熟知许国璋,大多是通过他主编的四册大学《英语》教科书。许国璋的名字与“英语”成了同义语,已经家喻户晓了。

  许老主编的《英语》(即风行至今的《许国璋英语》)出版于1963年,历经30余年而不衰,为国内外所罕见。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英语系桂诗春教授曾和许老开玩笑说,“许国璋英语”已经成为像英国英语、澳州英语那样的英语变体了,你看街上不是贴满了“许国璋英语班”的广告吗?桂先生认为该教材之所以能历久不衰,是因为它抓往了两个特点,一是结合我国实际,二是适合成年人自学。

  一部《许国璋英语》,受惠者不计其数。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李良佑先生曾经撰文说:“中国自行改革开放政策后,出现了一个出国热潮。或求学,或工作,或移民,不同文化教育层次的均有出国。我在美国,发现不少人从中国带出去的书籍中都有许国璋主编的英语教材。我偶尔好奇问之,为何不远万里携带此套教材?答曰:看来看去还是许国璋的实用。”特异的文风

  北京的几位外语界名教授在学术上各有造诣,深孚众望,但就个人的性格及文章风格,又各有异趣。有的是忠厚长者,慈祥随和;有的才华横溢,然出言下笔谨慎;有的外柔内刚,文笔犀利;有的则是刻意求新,谈吐行文均气热磅礴。许国璋应属最后一类,他学养颇深,涉猎甚广,学贯中西。除英语教育、英美语言文学外,他为语言学、语言哲学研究做出了独特的富有开创性的贡献,而在翻译、文化史及鲁迅研究等领域也多有建树。

  许国璋是国内最早研究和评论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学者。他那篇发表在《西方语文》第2卷第2期(1958年5月)的文章《结构主义语言学述评》,不仅在国内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还被全文译载于苏联的《语言学问题》杂志,这在当时是极其难能可贵的。60年代,许国璋的研究触角从英国文学完全转入现代语言学。他和朱德熙先生一起讨论结构主义语言学,给中国外语教学带来新的信息。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80年代中期调到北外外语研究所担任所长以后,许老更深入、更系统钻研西方各家语言学理论,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语言哲学体系。他主编的《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卷语言学部分的学术水平很高,受到专家学者的一致好评。

  论著《许国璋论语言》写于许老63至75岁的晚年。许老用现代语言学观点,探索中国固有的语言哲学,介绍Austin,纵论Saussure,重评马建忠,发掘金岳霖,注释许慎《说文解字·序》,阐译罗素《西方哲学史》,给我们留下了一笔笔丰厚的思想遗产。书中那语言学家的慧眼、哲学家的深邃、数学家的精确、文学家的笔韵以及伟大人格的力量,令后人难望其项背。

  “南王北许”是当年外语教学界中的流行说法,其中蕴藏着人们对智如泉涌的王宗炎、许国璋二老的爱戴与敬仰,足见他们在中国语言学界确然不拔的地位。